一、高校學術期刊的“內容供給之殤”
在學術期刊方陣中,高校主辦的社科類期刊有1500家左右,[1]如果再加上自然科學類期刊,總數估計要超過2000家。也許正是因為數量大,占據了較多的出版資源,高校主辦的學術期刊受到的批判也是最多的。在諸多批判中,影響最大的莫過于有學者將高校主辦的學術期刊斥為“學術垃圾的集中營”,還有的研究者指出“一成不變的綜合性、內向性和分散性格局”,[2]這使高校主辦的學術期刊無法承擔原定的學術使命。另外,因為這些學術期刊主要依托于高校,因此成了“學科研究的大拼盤”“千刊一面”,毫無特色。伴隨著這些批判之聲,很多帶有“高?!睒撕灥膶W術期刊逐漸與優秀的學術共同體漸行漸遠,發行量也急劇萎縮,傳播力和影響力都在逐漸弱化。筆者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是高校學術期刊在內容的供給上出現了問題。
(一)脫離自身實際定位的“內容追求”
對于一本學術期刊來說,它在進行內容供給之前,首先要面對的價值判斷即是:什么樣的內容才是好的內容。所有的學術期刊都在追求優質稿源,但什么是“優質”,對于不同的學術期刊恐怕答案是不一樣的。比如對于一家地方性的高校學術期刊,如果將其置于和一流高校學術期刊同樣的天平上,對于它來說,也許就算付出了幾十年的努力也未必能追得上。因此,盡管很多期刊界的同仁內心難以接受,但有一個事實是必須要承認,學術期刊的層次不一樣,定位也不同,對學術內容的價值判斷也必然不同。但恰恰相反的是,很多地方性的學術期刊在追求世界一流、中國一流,這在理論上當然是可能的,但在實際操作中,因為沒有認清楚自身的實際定位而導致內容價值的判斷上出現問題,導致該做的內容做不好,做不到的內容更無法做好。這就好比《自然》是好的,是在科學界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國際一流期刊,但并不是每家學術期刊都可以做成《自然》。筆者在這里這樣說并不是說一本學術期刊不能有追求,相反,每本學術期刊都必須要有自己的學術追求,但筆者在這里強調的是,脫離自身實際定位的盲目追求是不可取的。
(二)內容供給與需求的某種偏離
學術期刊作為學術成果的“供給側”,對應的就是社會的“需求側”。按照經濟學的規律,供給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就必然會被市場無情淘汰,因此作為供給側的生產者,在實際生產之前到商品投放出去的市場反應,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要密切觀察,以做好生產調整的準備。學術內容雖然不是商品,但供需要一致的道理是一樣的,脫離了社會需求的學術供給是無效的。反觀高校學術期刊,它自誕生便在“高校”這個大樹的遮蔽之下,它要考慮本校的學科建設,反映本校的科研成果,雖然近年來高校學術期刊也進行開放性辦刊模式的改革,但內向性一直是其擺脫不了的標簽。另外,在所刊發的學術成果中,大部分高校只重視理論研究成果的傳播(在這些成果中,還往往“重復選題過多”“學術質量低下”),缺少應用問題成果的發表,因此,對于很多高校學術期刊而言,就形成了“既沒有很好地發揮學術期刊的基礎科學成果作用,也沒有應用問題的解決能力”的局面。[3]作為“學術成果”的供給方,在生產之初不考慮市場需求,在生產之后也不考慮市場的反應,只管在“象牙塔”內低頭生產內容。學術成果在其上一經“刊發”,學術期刊自身的使命已經結束,只要沒有嚴重的錯誤,后續如何已經和“生產方”無大關系。這種模式下生產出來的內容就算某時恰好滿足了社會需求,那也是偶然的“歪打正著”。對于高校學術期刊而言,這種“供需割裂”的局面必須打破。因為,對于我國的學術期刊而言,雖然還未進行轉企改制,也沒有走上徹底的市場化道路,還暫時處在體制的保護之下,但從長遠來說,只有考慮了“需求”的學術“供給”才是有生命力的,才能使學術期刊走上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二、高校學術期刊發揮智庫功能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基于上文論述,對于高校學術期刊來說,必須找到一種途徑或者說一種角色定位來打破供需割裂的不平衡狀態。2015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文件指出,要“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建立健全決策咨詢制度”,鼓勵并支持高校、科研院所、媒體等開展智庫建設。[4]這給高校學術期刊的轉型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機遇,打開了新的局面。雖然當前圍繞學術期刊和智庫建設的研究內容還不是很多,但筆者認為,建設學術期刊的智庫平臺,發揮學術期刊的智庫功能是大有可為的,這無論對于“供給方”的學術期刊,還是對于“需求方”的社會和政府,都意義重大。
(一)學術期刊有發揮智庫功能的天然基因
因為所謂智庫,其實就是一種智力資源的集合,是出于公共利益和社會責任,以公共政策為對象,以影響政府決策的研究機構,[5]而學術期刊的背后聚集著活躍的學術共同體,學術共同體的終極價值指向是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提供智慧支持,從這一角度而言,二者就具有了共同的旨歸。對于高校學術期刊而言,它背后有來自高校內外的龐大作者群,這就是一個智力資源庫,這個資源庫的價值在學術期刊的凝聚、篩選和把關之下可以得到充分發揮;同時高校學術期刊都扎根于各個地方,對于各個地方的經濟社會發展都有進行深入觀察和研究的便利條件,這也有利于其發現需要解決的各種現實問題,對于后續的組稿、約稿都指明了方向。
(二)學術期刊有發揮智庫功能的天然使命
學術期刊為誰而辦?這是每一個學術期刊都要思考的永恒命題。只有將這個問題回答好,學術期刊存在的價值才能得到凸顯。學術期刊不是為某個人而辦,它是有公共屬性的。當國家和社會有需求時,學術期刊是圍觀還是一呼百應?2016年5月30日,國家主席在全國科技創新大會上講話時指出:“廣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應用在實現現代化的偉大事業中。”這句話完美回答了學術期刊為誰而辦的命題。因此,學術期刊追求的學術影響力,最終還是要體現在實踐影響力或者政策影響力上。不管是社會科學還是自然科學,我們判斷其學術成果的價值時,逃不開“理論有見解、實踐有應用、文化有價值”。在新時代背景下,知識精準服務的時代已經到來,不回應現實、不能進行思想引領和學術導向的學術供給是沒有價值的供給,不考慮社會需求的學術生產,就是學術期刊的自娛自樂。因此,學術期刊應該承擔起發揮智庫功能的使命,主動對接、呼應以及服務社會和政府需求,這是學術期刊大膽進行機制創新的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