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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論:寫作是一種深度的自我表達。它要求我們深入探索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挖掘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真相,好投稿為您帶來了七篇近代漢語范文,愿它們成為您寫作過程中的靈感催化劑,助力您的創作。
中圖分類號:H13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
16721101(2013)02007607
收稿日期:2012-12-20
基金項目:廣州市哲學社會科學發展“十二五”規劃2012年度一般課題“近代漢語異形詞研究”(2012YB21)資助;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明清俗語辭書及其所錄俗語詞研究”(09BYY048)資助
作者簡介:曾昭聰(1969-),男,湖南洞口人,暨南大學文學院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漢語詞匯訓詁研究。
關于現代漢語異形詞的研究學界成果較多,而關于近代漢語異形詞,則尚無系統研究。筆者將 “近代漢語異形詞”界定為:近代漢語階段同時或先后產生的同音、同義而書寫形式不同的詞語。所謂“近代漢語”,指自唐代至清初漢語發展的歷史階段;“同音”,包括方言音變和歷史音變;“同義”,指一個及以上義位(義項)相同。筆者在對明清俗語辭書及其所錄俗語詞進行研究的過程中,注意到近代漢語中豐富的異形詞現象,因而對其來源進行了思考。
近代漢語異形詞的來源非常復雜。既有歷時層面的來源,也有共時層面的來源。我們結合明清俗語辭書中所見異形詞(某組異形詞中至少有一個成員見于明清俗語辭書),從文字、語音兩個方面進行了共時與歷時的綜合考察。從文字角度看異形詞的來源,包括因古今字、異體字、正俗字而形成的異形詞;從語音角度來看異形詞的來源,包括因通假字、古今音變、方言音轉、聽音為字、連綿詞、外來詞而形成的異形詞。當然,有些分類是交叉的,我們只是分別從不同側面進行強調,有不少異形詞的形成是同時具備多種原因的。
本文以明清俗語辭書語料為線索討論近代漢語異形詞的來源。篇幅所限,每小類僅舉三組例子;舉例時少數文字因需要而保留繁體字形式。
一、因古今而形成異形詞
古今字是漢字發展的不同歷史階段先后出現的記錄相同意義的不同文字形式。例如:
【都啚】【都鄙】“都啚”一詞,明陸噓云《世事通考》列地理類,無釋義[1]61。
按,“啚”為“鄙”之古字,《說文·部》:“啚,嗇也?!倍巫ⅲ骸跋挛脑疲骸畣?,愛濇也?!端俊吩唬骸疂?,不滑也。’凡鄙吝字當作此,鄙行而啚廢矣?!薄墩f文》所記錄的“啚”義是鄙吝。然“啚”指偏遠地區,與“都”相對,這一用法也是很早就有了?!兑筇摃踺既A》:“土方正于我東啚,二邑?!薄墩f文·邑部》:“鄙,五酇為鄙。從邑,啚聲?!鄙坛徐瘛兑筇撐淖诸惥帯罚骸凹炊急芍咀帧!墩f文解字》以為啚嗇字,而以鄙為都鄙字??脊沤鹞亩急勺忠嗖粡囊兀瑥囊卣吆笏鲆??!薄皢灐?、“鄙”為古今字?!稘h語大詞典》“都鄙”條義項二:“京城和邊邑。”未收“都啚”?!岸紗灐?、“都鄙”為異形詞。
【匡當】【筐當】清翟灝《通俗編》卷二十四《居處》“匡當”條:“《說文》‘槶’字注云:筐當也?!敗肿⒃疲航袼子锌锂斨?。二字不同。應以無‘竹’為正?!队衿酚钟小郑栐崎T,其實亦只應書‘匡’?!盵2]549清梁同書《直語補證》“匡當”條:“《說文》‘槶’字注:筐當也??饛闹?。唯徐鍇系傳云:今俗猶有匡當之言。引當字注者誤。”[2]885
按,《直語補正》糾正《通俗編》引文出處之誤:“今俗有匡當之言”是徐鍇系傳之語,非許慎語,“引當字注者誤”。按《說文·木部》“槶,筐當也?!毙戾|系傳:“今俗猶有匡當之言?!倍斡癫米ⅲ骸翱锂敚袼子写苏Z,謂物之腔子也?!奔催吙蛄x。楊樹達《積微居小學述林·文字孳乳之一斑》:“匡當有界域,與國有界域同?!绷硗?,“匡當”一詞中的“匡”,《通俗編》以為“應以無竹為正”。其實,“匡”是“筐”的古字,《詩·小雅·楚茨》:“既齊既稷,既匡既勑。”鄭玄箋:“天子使宰夫受之以匡?!标懙旅麽屛模骸翱穑疽嘧骺??!薄墩f文·匚部》:“匡,飯器,筥也……匡或從竹。”章炳麟《新方言·釋器》:“槶,筐當也。古悔切。字亦作簂?!夺屆罚骸l,恢也?;掷舶l上也?!裾憬Q作帽木楥為頭簂。”所以二者是因“匡”“筐”古今字的關系而形成的異形詞。
【撁夫】【縴夫】【牽夫】“撁夫”一詞,明陸噓云《世事通考》列人物類,無釋義[1]66。
按,《漢語大詞典》未收“撁夫”?!妒朗峦肌穼⑵渑c“駕長”等詞放在一起,據其詞目編排方式(語義相類者排在一起)當是指“縴夫”?!稘h語大詞典》“縴夫”條:“用纖繩拉船或車前進的人。”首例為明吳嘉紀《挽船行》:“老姑起把船,新婦為縴夫。”從“縴夫”二字字形出現的時代來說,始見于明沒錯,然從詞的角度來說,舉明代例則過晚。因為唐代已有“牽夫”這一用法。唐杜牧《與汴州從事書》:“汴州境內最弊最苦是牽船夫。大寒虐暑,窮人奔走,斃踣不少。某數年前赴官入京,至襄邑縣,見縣令李式,年甚少,有吏才,條疏牽夫,甚有道理?!贝宋那懊嬲f“牽船夫”,后面說“牽夫”,可證其同。宋鄧深《即事六絕》之一:“臥櫓無聲百丈斜,牽夫匍匐入蘆花?!彼卧S綸《次韻徳久舟行阻風》:“昨日顛風鳥雀喧,牽夫寸步不能前?!彼螚钊f里《舟過蘭溪》:“船底石聲知淺水,沙頭笠影倦牽夫?!薄稘h語大詞典》未收“牽夫”。又,“撁夫”用例最早見于宋代。例如宋袁說友有詩題名為《江舟撁夫有唱湖州歌者,殊動家山之想,賦吳歌行》。又,宋衛宗武《歸舟》:“回艇臨塘路,撁夫欣路平?!薄皳梅颉奔础翱y夫”、“牽夫”。因為“牽”的本義就是牽引?!墩f文?牛部》:“牽,引前也?!薄稄V雅?釋言》:“牽,挽也?!薄墩滞??牛部》:“牽,別作撁?!薄墩滞ǎ眶椴俊罚骸翱y,挽船索也?!薄翱y”、“ 撁”當是“牽”的后起區別字,因之“牽夫”、“縴夫”、“撁夫”成為異形詞。
二、因異體字而形成異形詞
所謂異體字,指音義相同而字形不同的漢字。從音義相同的廣義角度來說,也包括俗字在內。例如:
【子壻】【子婿】清梁同書《直語補證》“子壻”條:“《史記·張耳陳馀列傳》:高祖從平城過趙,趙王朝夕袒鞴蔽,自上食,禮甚卑,有子壻禮。”[2]896
按,“壻”、“婿”二字為異體。《說文》:“壻,夫也。從士,胥聲?!对姟吩唬号膊凰?,士貳其行。士者,夫也。讀與細同。婿,壻或從女?!薄稘h語大詞典》“子壻”條:“亦作‘子婿’?!贬屃x:“女兒的丈夫,女婿?!迸e三例,除《直語補證》已舉之《史記·張耳陳馀列傳》外,還有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治家》:“婦人之性,率寵子壻而虐兒婦。”唐柳宗元《祭楊憑詹事文》:“子婿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昭祭于丈人之靈?!逼渲小妒酚洝贰ⅰ额伿霞矣枴纷鳌白訅佟?,柳宗元文作“子婿”。
【發攂】【發擂】明陳士元《俚言解》卷二“擂鼓”條:“譙樓啟明定昏,或祭祀,槌鼓三通,俗呼發攂。唐岑參《凱歌》‘鳴笳攂鼓擁回軍’是也。攂,俗作擂,古作雷。古樂府:官家出游雷大鼓。雷,去聲,見隊韻?!盵1]36又清顧張思《土風錄》卷六“攂鼓”條:“《宋史·禮志》:打球,‘命諸王大臣馳馬爭擊,旗下攂鼓?!瘲钌帧兜ゃU錄》引岑參《凱歌》:‘鳴笳攂鼓擁回車’,以為近制。啟明定昏鼓三通曰‘攂鼓’,當用此字,今本作‘疊鼓’,非?!盵1]242-243
按,明楊慎《丹鉛總錄》卷二十一“攂鼓”條:“岑參《凱歌》:鳴笳攂鼔擁回軍。今本攂作疊,非。近制:啟明定昏,鼔三通,曰發攂。當用此字。俗作‘擂’,非?!當b’亦俗字。然差善于‘擂’。古樂府:官家出游雷大鼓。‘雷’轉作去聲用?!薄鞍l攂”還有分用的,如同現代漢語口語中的“洗澡”兩個語素分用一樣:《漢語大字典》引《水滸全傳》第十二回:“將臺兩邊左右列著三五十對金鼓手一齊發起攂來。”《漢語大詞典》“發擂”條義項一:“指起更打鼓。也指啟明定昏。”舉三例:王實甫《西廂記》第三本第二折:“謝天地!卻早日下去也!呀,卻早發擂也!呀,卻早撞鐘也!”《警世通言·金令史美婢酬秀童》:“張陰捕驚醒,坐在床鋪上,聽更鼓,恰好發擂。”清袁枚《隨園隨筆·六更》:“宋大內五更已絶,則梆鼓遍作,號曰蝦蟆更,亦號六更。其時禁門開,而百官集,如外方之攢點,今之發擂是也?!逼渲小毒劳ㄑ浴防械摹鞍l擂”《漢語大詞典》誤排為“打擂”,今正?!稘h語大詞典》“發擂”條義項一首舉元代例,按宋代已見: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二一:“東而南,轉而之西,連亙西北,薄城而營,長十五里,闊十余里,至晚發擂,聲震山谷。父老皆言:有生以來或未之聞?!毕挛模骸笆蝗赵纾瑪碃I發擂,聲如昨日?!庇窒挛模骸敖鹑俗缘酱巳?,給炒麥數合,疲困已甚,皆思北歸,抽摘人馬過河,至晚不輟。然不復發擂,只擊鑼數聲而已?!彼卫罹V《梁溪集》卷九十二:“至二十三日夜昏黃,到光州西城廂,聽得城上發擂打更?!逼渌骼C不煩一一列舉。由宋代用例、《漢語大詞典》所引元曲、清代袁枚“今之發擂是也”等可知“發擂”一詞自宋至清,均為俗語詞。按,“擂”、“攂”為異體字?!队衿な植俊罚骸皵b,攂鼓也?!薄墩滞āな植俊罚骸皵b,擂本字。”《俚言解》以為“攂,俗作擂”是對的,《丹鉛總錄》“……發攂。當用此字。俗作擂,非”則是鄙薄俗字的觀點?!鞍l擂”與“發攂”為異形詞。
【笊籬】【】清顧張思《土風錄》卷三“笊籬”條:“湯中取物竹器曰笊籬,見《指月錄》:唐龐蘊居士訪大同濟師,師提起笊籬曰:‘龐公!’龐云:‘你要我笊籬,我要你木杓?!嘧?。楊誠齋詩:親撈微帶生。(蘇鶚《杜陽雜編》:同昌公主出降,鏤金為笊籬。)”[1]203
按,據《土風錄》記錄的異體字,“”字書未見;“”,據《中華字?!罚瑑H見于“接”一詞,這是古時的一種頭巾,見《晉書·山簡傳》。“”之“”與“接”之“”僅是字形偶合而已?!绑苫h”是用竹篾、柳條或金屬絲編織的漏勺,因其作用與網類似,故字又從“網”?!绑苫h”亦作“”,這是異體字(也是俗字)所構成的異形詞。
三、因正俗字而形成異形詞
俗字是“區別於正字而言的一種通俗字體” [3]1,相沿既久,往往也能取得“正字”的地位。文字的正俗之別是異形詞的一個來源。例如:
【攢帳】【攅帳】清梁同書《直語補證》“攢帳”條:“《舊五代史·周世宗本紀》:毎年造僧帳兩本,一本奏聞,一本申祠部。逐年四月十五日后,勒諸縣取索管解寺院僧尼數目申州,州司攅帳?!盵2]887-888
按,《漢語大詞典》“攢帳”條:“亦作‘攅帳’。結帳,清算帳目?!迸e《金瓶梅詞話》二例:第六十回:“那日新開張,伙計攢帳,就賣了五百余兩銀子。”又第七十五回:“明日三十日,我叫小廝來攅帳,交與你,隨你交付與六姐 ,教他管去。”由《直語補證》所舉《舊五代史》例,知其書證過晚。在《金瓶梅詞話》之前的用例還有:宋洪適《盤州文集》附宋許及之《宋尚書右仆射觀文殿學士正議大夫贈特進洪公行狀》:“公曰:漢法:令長吏守丞歲終上計,大略似今攢帳耳?!庇肿鳌皵e帳”,蓋“攅”為“攢”之俗字?!蹲謪R·手部》:“攅,俗攢字?!薄稘h語大詞典》所舉《金瓶梅詞話》兩例即異形詞并存。又如:宋黃震《黃氏日抄》卷八十《曉諭亭戶安業》:“亭戶作過者,只今帖息;逃走者,只今歸還。本司見行攅帳,選官前來散還本錢,各各仍前著業?!?/p>
【棒椎】【棒槌】清梁同書《直語補證》“棒椎”條:“‘椎’字注?!盵2]912
按,“‘椎’字注”指承上一條釋語所引《廣韻》?!稄V韻》:“椎,椎鈍不曲撓也。亦棒椎也。又椎髻?!薄白怠?,《說文·木部》:“椎,擊也?!倍巫ⅲ骸八該粢病!薄白怠庇忻麆觾煞N用法,其名詞義后作“槌”?!伴场北局阜胖眯Q箔的木柱。《說文·木部》:“槌,關東謂之槌,關西謂之??!钡髞碛殖蔀椤白怠钡耐ㄓ盟鬃帧!都崱ぶ崱罚骸白?,通作槌?!薄断w胍袅x》卷四“槌胷”條:“槌,俗字也,正作椎?!薄鞍糇怠币辉~指木棒,《漢語大詞典》未收,但收有其異形詞“棒槌”,義項一:“捶打用的木棒?!笔桌e《金瓶梅詞話》第三八回:“便取棒槌在手,趕著打出來?!卑创擞美^晚。《太平廣記》卷二五八“高敖曹”條引《啟顏錄》:“桃生毛彈子,瓠長棒槌兒。墻欹壁亞肚,河凍水生皮。”元陶宗儀《說郛》卷八十:“予謂雙陸之制,初不用棊,俱以黑白小棒槌,每邊各十二枚,主客各一色,以骰子兩只擲之,依點數行,因有客主相擊之法?!绷硗?,“棒椎”的用法也在《直語補證》所引《廣韻》釋語之前出現了:《龍龕手鑒》卷四:“椎,直追反,棒椎也”。又,《增修互注禮部韻略》:“椎,《漢[書]·張良傳》:為鐵椎百二十斤。又擊也,搗也。亦作捶。又椎鈍不曲撓。又棒椎。又椎髻。亦作魋?!薄鞍糇怠迸c“棒槌”,是俗字造成的異形詞。
【顙子】【嗓子】清梁同書《直語補證》“顙子”條:“今人謂喉中出聲曰顙子。見《夢溪筆談》‘叫子’一條?!盵2]908
按,《夢溪筆談》卷十三:“世人以竹木牙骨之類為‘叫子’,置之喉中,吹之能作人言,謂之‘顙叫子’。嘗有病瘖者為人所苦,煩冤無以自言,聽訟者試取叫子,令‘顙子’作聲,如傀儡子,粗能辨其一二,其冤獲申,此亦可記也?!眲t知此處“顙子”即“顙叫子”、“叫子”,即置于喉中吹之能模仿人聲的一種哨子?!吨闭Z補證》“今人謂喉中出聲曰顙子”,是嗓音之義,與《夢溪筆談》所記并不一致。不過,由《直語補證》的釋義“今人謂喉中出聲曰顙子”可知“顙子”也有“嗓音”義,其所引《夢溪筆談》“顙子”義也與“嗓音”有關而不是“喉嚨”義?!稘h語大詞典》“顙子”條釋義:“嗓子;喉嚨?!贬屃x與書證均無“嗓音”義,據《直語補證》可補“嗓音”義。
又按,“顙”本指額頭,《說文·頁部》:“顙,頟也。”引申指頭,《太玄·傒》:“天撲顙?!狈锻ⅲ骸邦嫞^也?!焙韲禐槿祟^與軀干相連接之處,故“顙”又引申指喉嚨。隋巢元方《諸病源侯論·鼻病諸侯》:“頏顙之間,通于鼻道?!睋吨闭Z補證》,亦可引申指嗓音?!吧ぁ?,宋代始見,乃是“顙”后起俗字,《集韻·蕩韻》:“嗓,喉也。” 因字從“口”,尤多用以表“嗓音”義。明郭勛輯《雍熙樂府·一枝花·嘲妓丑》:“歌聲時,嗓拗;舞旋時,腰駝?!薄稘h語大詞典》收有“嗓子”條,列“喉嚨”、“嗓音”兩個義項?!邦嫛?、“嗓”正俗字,故“顙子”與“嗓子”為異形詞。
四、因通假字而形成異形詞
通假字就是用讀音相同相近的字替代本字。一般來說,通假字是可以考知其本字的。
【裝潢】【裝璜】清郝懿行《證俗文》卷十七:“染紙謂之裝潢。(《釋名》:潢,染紙也?!洱R民要術》有裝潢紙法?!短屏洹罚撼缥酿^有裝潢匠五人。高澹人曰:裝潢謂裝成而以蠟潢紙也。案潢有上去二音。)”[1]2474又,清伊秉綬《談征·事部》:“《魏古錄》:凡書畫裝潢之佳,自范曄始。楊升庵曰:《唐六典》有裝潢匠,注:音光,上聲,謂裝成而以蠟潢紙也。今制箋猶有裝潢之說,作平聲讀非。唐秘書省裝潢匠六人,恐是今之表背匠。”[1]1280
按,《漢語大詞典》“裝潢”條義項一:“古時裝裱書畫用黃蘗汁染的紙,即潢紙,故稱?!薄耙徽f,潢,猶池。言書畫周邊裝飾綾錦,則緣內如池,裝成卷冊,謂之裝潢。明方以智《通雅·器用》:‘潢,猶池也,外加緣則內為池,裝成卷冊,謂之“裝潢”,即“表背”也。’”此處方以智的時代《漢語大詞典》誤作“清”,今正?!墩f文·水部》:“潢,積水池?!焙笠曛秆b潢。《玉篇·水部》:“潢,染潢也?!薄稄V韻·宕韻》:“潢,《釋名》曰‘染書也?!薄洱R民要術》有“染潢及治書法”?!墩f文·玉部》:“璜,半璧也?!薄颁辍睘楸咀郑拌睘橥儆梅?。由此“裝潢”與“裝璜”成為異形詞。
【滑澾】【滑汰】清顧張思《土風錄》卷十“滑澾”條:“行路欲顛仆曰打滑澾,見皮日休《吳中苦雨》詩:‘蘚地滑澾足’。亦可作滑汰,東坡《秧馬歌》:‘聳踴滑汰如鳧鹥’。(《說文》:‘汰,滑也。’《廣韻》‘澾’注:‘泥滑’。又‘跶’注:‘足跌’。)”[1]286
按,《玉篇·水部》:“澾,滑也?!薄稄V韻·曷韻》:“澾,泥滑?!薄疤眲t為清洗義?!墩f文·水部》:“汏,淅?也?!蓖躞蘧渥x:“汰者,汏之訛。”《土風錄》所引不確。《廣雅·釋詁二》:“汏(汰),灑也。”因此,“滑汰”之“汰”表“滑”義是通假用法,“滑汰”是因通假字而成為“滑澾”的異形詞。
【溫暾】【溫燉】【鶻忒】清顧張思《土風錄》卷九“溫暾”條:“物微暖曰溫暾。案,《致虛閣雜俎》云:‘今人以性不爽利者曰溫暾湯,言不冷不熱也?!徥稀督骐[筆記》謂溫暾等字皆樂天語。案,元微之詩:‘寧愛寒切烈,不愛旸溫暾?!踅ā秾m詞》:‘新晴草色暖溫暾’。不獨樂天也。(樂天詩:‘池水暖溫暾’。或以為韓文公詩。又《火爐詩》云:‘溫燉凍肌活?!恕疁責酢癁椤馃搿?。與‘暾’異。)俗又轉其音曰‘鶻忒’?!盵1]279
按,“溫暾”指“物微暖”,白居易《別氈帳火爐》詩“婉軟蟄鱗蘇,溫燉凍肌活”中之“溫燉”亦“微暖”之義,并非如《土風錄》所說的“火熾”義。“燉”本指火光,但在《廣韻》中有他昆切讀音,通“暾”。白詩“溫燉”因通假字而與“溫暾”形成異形詞關系?!八子洲D其音曰‘鶻忒’”,則“鶻忒”為其音轉異形詞。
五、因古今音變而形成異形詞
漢語語音有古今之別,某一個詞到后代因語音有所變化而被寫成另一個形式,就形成了異形詞。
【蟅蟒】【虴蛨】【虴蜢】【蚱蜢】/【螞蚱】【麻劄】【馬劄】【蛨蚱】清梁同書《直語補證》“麻劄”條:“揚子《方言》蟅蟒即蝗。注:‘蟅音近詐,亦呼虴蛨。’今北方人呼螞蚱,或麻劄,即此二字。顛倒聲轉之異。《元史·五行志》:至元五年,京師童謠曰:白雁向南飛,馬劄望北跳。隨俗寫耳?!盵2]903
按,《漢語大詞典》未收“麻劄”。《漢語方言大詞典》“麻劄”條:“又作‘麻蚱’?!薄奥轵啤睏l:“〈名〉蚱蜢;蝗蟲。西南官話?!沧鳌閯灐?,后舉《直語補證》例。按,由《直語補證》“今北方人呼作螞蚱,或麻劄”及其所引《元史》“京師童謠曰:白雁向南飛,馬劄望北跳”,知《漢語方言大詞典》僅列為“西南官話”有所不妥,亦當為北方方言。
又按,《方言》卷十一:“蟒……南楚之外謂之蟅蟒,或謂之蟒……?!薄墩f文·蟲部》段注:“蟅蟒,即今北人所謂蛨蚱,江南人謂之蝗蟲。蟅蟒、虴蜢,一語之轉?!蓖醴蛑对娊洶奘琛び娘L》“斯螽、莎雞、蟋蟀”:“斯螽,毛傳曰:‘蚣蝑也?!斗窖浴芳啊稄V雅》謂之舂黍。郭璞曰:‘江東呼虴(蚱)蛨(蜢)?!癜?,虴蛨似螳蜋,項稍短而無斧,六七月間好入人葛衣中,閩粵人生啖之?!闭卤搿缎路窖浴め寗游铩罚骸啊墩f文》:‘蝗,螽也?!裢ㄑ灾^之蝗,或謂之蛨虴,或謂之虴蜢?!斗窖浴纷飨V蟒?!庇纱?,知“蟅蟒”、“虴蛨”、“虴蜢”、“蚱蜢”是一組古今方言音轉異形詞,“螞蚱”、“麻劄”、“馬劄”、“蛨蚱”是另一組古今方言音轉異形詞。兩組異形詞又是“顛倒聲轉之異”
【胡嚨】【喉嚨】清顧張思《土風錄》卷七“胡嚨”條:“喉嚨曰胡嚨。按,《后漢[書]·五行志》童謠云:‘吏置馬,君具車,請為諸君鼓嚨胡?!?,頷下肉也。又去聲?!督鹑沾攤鳌贰皰酆?,晉灼音“護頸”也。(楊升庵《古音馀》‘喉’載‘虞’韻,音‘胡’,則‘喉嚨’亦可讀‘胡嚨’?!取?、‘虞’二韻古通也。)”[1]255又,清梁同書《直語補證》“胡嚨”條:“《后漢[書]·五行志》:‘請為諸君鼓嚨胡?!窭镎Z以喉嚨為胡嚨,古也?!盵2]903
按,《漢語大詞典》“胡嚨”條:“喉嚨。清顧炎武《日知錄·胡嚨》:‘古人讀侯為胡?!断⒎蚬獋鳌穾煿旁唬骸把?,喉嚨?!奔唇袢搜院鷩刀??!眳⒁浴锻溜L錄》所引“楊升庵《古音馀》‘喉’載‘虞’韻,音‘胡’”,知《直語補證》所謂“今里語以喉嚨為胡嚨”,確實是保存了古音。“胡嚨”是較早的詞形,“喉嚨”晚出,但“胡嚨”一直保存在某些方言中?!吨闭Z補證》說“今里語以喉嚨為胡嚨,古也”,《日知錄》說“今人言胡嚨”,所謂“今人言”,似均指其方言。二人均為吳方言區人(梁同書為浙江錢塘人,顧炎武為江蘇昆山人)。但據《漢語方言大詞典》,“胡嚨”一詞指“嗓子,喉嚨”,見于中原官話、晉語、江淮官話、西南官話、吳語、閩語,則“胡嚨”一詞基本上是通用詞了。所以“胡嚨”、“喉嚨”主要還是因古今音變所產生的異形詞。
【登時】【當時】【頓時】明陳士元《俚言解》卷一“登時”條:“登時猶言實時、當時也。當讀去聲?!短茣诽锖胝⑽蛟唬骸劤?,登即行矣。’胡三省《通鑒》注:‘登即行,言登時行也?!堵蓷l》:‘凡夜無故入人家,主家登時殺死,勿論?!错崟恰ⅰ?,進也,又成也,熟也?!療o實時、當時之義。‘登時’蓋方言耳。”[1]7-8
按,《資治通鑒·宋紀十六》“帝登帥衛士”胡三省注:“登,登時也。登時,猶言實時也?!薄吨直媛浴肪矶啊秴侵尽ゆR離牧傳》注‘牧遣使慰譬,登即首服’”劉淇按:“登,即登時,省文也。”按,“登時”即“當時”,也相當于今天所說的“頓時”[4]86-87。“登時”表此義的較早例子:《三國志·魏志·管輅傳》:“輅以為注《易》之急,急于水火。水火之難,登時之驗?!睍x葛洪《抱樸子·釋滯》:“又中惡急疾,但吞三九之炁,亦登時差也?!薄爱敃r”表登時、頓時義《漢語大詞典》首引《海內十洲記》,此書舊題漢東方朔撰,《四庫全書總目》以為當在六朝時,則基本上與“當時”同時?!邦D時”則清代才出現。因此,“登時”、“當時”、“頓時”是一組因古今音變而在不同時代出現的音轉異形詞。
六、因方言音轉而形成異形詞
漢語語音不但有古今之別,同一時代也有方言音轉情況(有時也包括訛轉)。古今音變與方言音變往往又是結合在一起的。例如:
【呆木大】【呆木頭】【呆木徒】清梁同書《直語補證》“呆木大”條:“俗謂不慧者為呆木大。馱去聲?!遁z耕錄》‘院本名目’有此?!盵2]886
按,《輟耕錄》卷二十五確記有“呆木大”,但與今義是否完全相同還需考證。因“木大”為宋代戲曲角色名,推測這一角色名所指角色可能為“不慧者”。臺灣《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呆木大”條義項一:“愚蠢的人。直語補證·呆木大:‘俗謂不慧者為呆木大?!喾Q為‘呆木’?!薄稘h語大詞典》未收該詞?!稘h語方言大詞典》亦未收該詞,但收“呆木頭”,所錄義項有二,其一:“〈形〉不機靈;不聰明。吳語。江蘇江陰。浙江紹興?!逼涠骸啊疵当扔靼l呆不動或反應遲鈍的人。吳語。上海[E23-22 mo12-55 d23-21]?!缎殖薄返谌兀骸麄兌己汀话?,焉能解得你的寂寞。’浙江紹興。魯迅《故事新編·出關》:‘孔子好像受了當頭一棒,亡魂失魄的坐著,恰如一段~。’”《明清吳語詞典》“呆木徒”:“又作‘呆木大’”,據“光緒鎮??h志39卷”轉引《直語補證》。三詞可視為同一方言內部的音轉異形詞。
【望子】【幌子】明陳士元《俚言解》卷二“望子”條:“望子,酒家懸幟也。古謂酒幟為簾。簾音廉。《韓非子》:‘宋人有酤酒者,懸幟甚髙而酒不售?!度蔟S續筆》有‘酒肆旗望’之文。今人呼酒旗為望子?!盵1]35又,清翟灝《通俗編》卷二十六《器用》“望子”條:“《廣韻》:‘青簾,酒家望子。’按今江以北,凡市賈所懸標識,悉呼望子。訛其音,乃云幌子?!盵2]584
按,明楊慎《丹鉛馀錄》卷八“酒簾”條:“《韓非子》:‘宋人有酤酒者,懸幟甚髙?!瘞弥^之簾,簾謂之酒旗?!短祈崱贰煛肿斣啤萍覒規谩M不雅乎?乃云‘酒家望子’,俚甚可笑?!薄顿笛越狻匪埔u之而來。所謂“望子”,即高懸以望的標識?!短祈崱吩啤熬萍彝印?,“訛其音,乃云幌子”。則“幌子”是“望子”的方言音轉異形詞。
【席】【沖席】【撞席】【闖席】明陳士元《俚言解》卷二“席”條:“音銃,《字學集要》:飲酒不請自來曰席。俗作沖席。”[1]30又清顧張思《土風錄》卷七“撞席”條:“朱國禎《涌幢小品》載:士子有用中論中式者,后相競用之。時為語曰:‘主司好請客,徐干偶撞席。只好這一遭,后會難再得。’(時以言不對題者,為請客文章)俗謂不邀自至者曰撞席?!病D作‘闖’,蓋言突如其來也?!盵1]252
按,諸詞皆表“飲酒不請自來”或酒席“不邀自至”。《漢語大字典》據《廣韻》“”徂送切,音zòng,又“敠”字下“敠”注:“不請自來?!稄V韻·末韻》:‘敠,敠,食不喚自來。’《類篇·攴部》:‘敠,敠,不迎自來也?!弊鳌跋保瑒t明代始見(《字學集要》為明代字書)?!稘h語大詞典》未收“席”、“沖席”,亦未收《漢語大字典》已錄、見于《廣韻》、《類篇》中的“敠”。但收有“撞席”、“闖席”。前者釋義:“未受邀請而赴宴?!迸e三例,首例是元王子一《誤入桃源》第三折:“你把柴門緊緊的閉上,倘有撞席的人,休放他進來?!焙笳吲e一例:明范濂《云間據目抄》卷一:“嵩(嚴嵩)子世蕃鷙縱,邀公(楊允繩)飲,有二客皆朝紳,不速而至。世蕃令兩童子持朱墨筆點其面,為闖席者戒?!庇郑啊币娪凇稄V韻》,出現時間最早。字形從聚從攴,會意,義當是沖散他人聚會,似當是為表示“飲酒不請自來”這一意義而造的專用字?!顿笛越狻氛f“音銃”,與《廣韻》所記反切不相同,當是方言音轉。又,《俚言解》“俗作沖席”,則“”、“沖”方言音同?!锻溜L錄》“俗謂不邀自至者曰撞席。‘撞’轉作‘闖’”,則“沖席”、“撞席”、“闖席”乃是因方言音轉而形成的異形詞。
七、因聽音為字而形成異形詞
聽音為字“包括三種類型:一是誤聽誤記,二是相近之字,三是變生澀為熟悉、變抽象為形象具體?!?[5]667“聽音為字”有時包括方言音轉;有時相當于通假字,但通假字一般有本字,而“聽音為字”則不一定能找“本字”。例如:
【薄相】【孛相】【白相】清顧張思《土風錄》卷十五“嬉游曰白相”條:“《姑蘇志·方言》‘薄相’注云:嬉劣無益兒童作戲。薄音如?。今吾俗呼薄作白,又作別,音之轉也。南郭《州志》(引者按,即張采《太倉州志》。采號南郭)云白音鼻,非是。(鼻音避作入聲者,土音之訛。)”[1]347清翟灝《通俗編》卷十二“孛相”條:“《吳江志》:俗謂嬉游曰孛相,《太倉志》作白相,《嘉定志》作薄相。按,皆無可證,惟東坡詩有‘天公戲人亦薄相’句?!盵2]265清錢大昕《恒言錄》卷二“薄相”條:“東坡《泛潁》詩:此豈水薄相,與我相娛嬉?!盵6]46清陳鳣《恒言廣證》卷二“薄相”條:“鳣按:《吳江縣志》:俗謂嬉游曰孛相,《太倉志》作白相,《嘉定志》作薄相?!盵6]39
按,諸俗語辭書將“孛相”、“白相”、“薄相”三個不同的寫法聯系在一起(其中《恒言廣證》晚出,當襲自《通俗編》),指“嬉游”。欲索其理據,則如《通俗編》所說:“皆無可證”,因此這三寫不種的寫法實為聽音為字而形成的異形詞。實際上,由于方言原因,實際還不止這三種詞形?!锻溜L錄》“今吾俗呼薄作白,又作別,音之轉也”,則還有作“別相”者。
【一刀兩段】【一刀兩斷】清翟灝《通俗編》卷二十六《器用》“一刀兩斷”條:“《朱子語錄》:克己者,是從根源上一刀兩斷,便斬絶了。又云:圣人發憤便忘食,樂便忘憂,直是一刀兩斷,千了百了?!盵2]574清梁同書《直語補證》“一刀兩段”條:“見《五燈會元》?!盵2]902
按,《直語補證》未舉出具體例子,以之為線索,可以發現《五燈會元》中用例頗多,如卷十二《龍潭智圓禪師》:“陽來日送出三門,乃問:‘汝介山逢尉遲時如何?’師曰:‘一刀兩段?!薄锻ㄋ拙帯匪性~目是“一刀兩斷”,《直語補證》則是“一刀兩段”,二者在“堅決斷絶關系”義上是一對異形詞。
【一寣】【一唿】【一】【一寤】清顧張思《土風錄》卷十“一寣(音忽)”條:“睡一覺曰一寣,音作忽,見《廣韻·十一沒》‘寣’注:‘呼骨切,睡一覺也?!跚纭俄崒W要指》云:越人語暫睡而覺曰寣?!抖Y部韻》無有。)”[1]286又清翟灝《通俗編》卷三十六《雜字》“寣”條:“音忽?!墩f文》:臥驚也。《博雅》《廣韻》皆云覺也。俗以臥一覺為一寣?!段鍩魰罚壕葡捎鲑t偈曰:長伸兩腳眠一寣,起來天地還依舊?!盵2]794
按,《漢語方言大詞典》“一唿”條:“〈數量〉一覺。吳語。江蘇蘇州。陸阿妹《五姑娘》:‘當仔伊~要困到大天亮?!庇帧耙弧睏l:“〈名〉(睡)一覺。吳語。江蘇蘇州?!逗I匣袀鳌返谑嘶兀骸氯?,困到仔天亮。’”又“一寤”條:“〈名〉(睡)一覺。吳語。清錢大昕《恒言錄》:‘吳中方言,睡一覺謂之~?!沧鳌粚尅簠钦Z。上海[iI55-33 hu55-44]。胡祖德《滬諺》:‘臥覺曰~。寤音忽?!憬鹑A。1915年《金華縣志》:‘邑以一覺為~。《五燈會元·酒仙遇賢偈》曰:“長伸兩腳眠~?!薄北硎就瑯右饬x的詞分別記錄為不同詞形。按,“寤”,《說文·部》:“寐覺而有信曰寤。”段注校改為“寐覺而有言曰寤”?!缎栄拧V言》:“寤,覺也?!薄皩尅?,《說文·部》:“寣,臥驚也。一曰小兒號寣寣。一曰河內相也?!薄稄V雅·釋詁四》:“寣,覺也?!惫省耙诲弧?、“一寣”各有其理據?!斑?,《玉篇·口部》:“唿,憂也?!惫省耙贿笔锹犚魹樽帧!啊眲t為記錄方言的新造字?!稘h語大字典》引劉半農《車車夜水也風涼》自注:“,睡之單位名,自入睡以至于醒,每一次曰一。時間長曰大,時間短曰小?!薄耙弧笔怯梅窖宰钟涗浀脑~形,也是聽音為字。
因語音原因而形成異形詞除了以上三種情況外,還包括連綿詞和音譯外來詞。連綿詞是兩個具有雙聲或疊韻關系的漢字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往往字無定體;音譯外來詞是用漢字來記錄外來語言中的詞的讀音,也可能用到不同的漢字。所以二者實際上都是聽音為字的結果。明清俗語辭書中也有一些相關例子,因這兩種情況較為明顯,不贅述。
近代漢語異形詞主要就是由于以上原因而形成的。異形詞存在于不同的文獻中,其中比較有特點的現象是版本異文中有較多
的異形詞。近代漢語異形詞研究有助于詞語釋義、辭書編纂,對漢語詞匯史研究、詞匯的系統性研究都將有重要作用。因非本文主題,將另文討論。參考文獻:
[1]長澤規矩也.明清俗語辭書集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2]翟灝,梁同書.通俗編(附直語補證)[M].北京:商務印書館,1958.
[3]張涌泉.漢語俗字研究(增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4]曾良.明清通俗小說語匯研究[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9.
關鍵詞:唐五代 雙及物 賓語
一、引言
本文主要考察唐五代時期的雙賓語結構,以劉堅、蔣紹愚主編的《近代漢語語法資料匯編》(唐五代卷)為主要語料來源,以其中的雙賓語句式為主要研究對象。雙賓語結構作為漢語的一個重要句型,一直廣受漢語研究者的關注,但目前語法界對它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認識,各位學者都從不同的角度給出了定義。熙將其定義為“一個述語后邊接連出現兩個賓語。這兩個賓語可以都是真賓語,也可以是一個真賓語,一個準賓語?!盵1](P117)李臨定將其定義為“謂語動詞后邊有兩個獨立的名詞性成分的句式?!盵2](P114)張伯江則認為,“雙賓語”現象不僅僅是一個動詞后面跟隨幾個名詞的詞語串問題,也不是句法結構的套疊問題,因為這樣的形式觀點都無法解釋該句式的獨特語義,所以他選擇從語義角度著眼,用“雙及物”代替“雙賓語”這一說法。[3](P175)本文也將重點論證雙及物句式的典型語法語義特征的問題,因此也采用了“雙及物”這一名稱。
貝羅貝(1986)認為從唐代起,雙賓語結構分為五類:
1.動詞+間接賓語+直接賓語,這是上古漢語的基本格式的繼續維持。
2.動1+動2+間接賓語+直接賓語。
3.動1+直接賓語+動2+間接賓語,2類和3類于漢代和魏晉時代產生、發展,唐五代時繼續存在。
4.與+間接賓語+動詞+直接賓語,這是唐五代時產生的一個新的雙及物式結構。
5.把(將)+直接賓語+動詞(+與)+間接賓語,此類與第4類約同時期出現。[4](P204)
我們認為考察雙賓語句時,必須考慮賓語的位置,當賓語產生位移,并與其他詞語發生結構聯系時,就不能再認為是動詞的賓語了。因此,貝羅貝所列的2~5類不宜看作雙賓語。因此,我們認為唐五代的雙及物式主要有兩種結構:動詞+間接賓語+直接賓語;動詞+直接賓語+間接賓語。
關于動詞賓語的分類,呂叔湘認為:“動詞后面的賓語有三類:第一類代表承受動作的事物,稱為受事賓語;第二類代表受動者以外同動作有關的事物,如工具、方式、處所等,稱為非受事賓語;第三類是數量賓語。數量賓語包括:1.主語或賓語所代表的事物的部分數量;2.動詞所代表的動作的次數;3.動詞所代表的動作所占的時間長短?!盵5](P22)通常,我們把第一類和第二類賓語稱作“真賓語”,把第三類賓語稱作“準賓語”,包括“數量賓語、動量賓語和時量賓語”。文章中為簡潔起見,用“V”表示動詞,“O1”表示間接賓語,下面標有直線,“O2”表示直接賓語,下面標有波浪線,“S”表示主語,根據動詞的語義特點以及它們與賓語所構成的語義關系,我們將帶雙賓語的動詞分為“給予”“取得”“等同”“其他”四大類,并對賓語構成成分以及動詞和賓語的語義關系等問題進行了探討。
二、給予類
這類動詞有“送給、傳遞、詢問”等方面的意義。給予類動詞所在的雙及物結構中語義關系是:“S”通過給予行為把“O2”給“O1”或者把“O1”給“O2”。唐五代卷中帶雙賓語的給予類動詞有:教、傳、付、與、賜、授、返、還、問、施與、度與。
1.教
(1)此二大德皆教人坐禪,凝心入定,住心看凈,起心外照,攝心內證,指此以為教。(《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卷》,55頁)
(2)何不教伊自煎?(《祖堂集》,497頁)
(3)唯愿和尚教某甲解脫法門。(《祖堂集》,452頁)
(4)即我襄陽神會和上,悟無生法忍,得無礙智,說上乘法,誘諸眾生,教道眾生。(《神會語錄》,46頁)
2.傳
(5)并敘本宗,傳之后代。(《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卷》,65頁)
(6)能於嶺上,便傳法惠順。(《六祖壇經》,75頁)
3.付
(7)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代。(《六祖壇經》,72頁)
(8)峰云:“我有同行在彼,付汝信子得摩?”(《祖堂集》,516頁)
(9)汝且去,一兩日來思惟,更作一偈來呈吾,若入得門,見自本性,當付汝衣法。(《六祖壇經》,73頁)
4.與
(10)汝等盡坐,吾與汝一偈(《六祖壇經》,101頁)
(11)慚君與我一中餐,抱石投河而命極。(《伍子胥變文》,206頁)
(12)越從吳貸粟四百萬石,吳王遂與越王粟,依數分付其粟(《伍子胥變文》,209頁)
(13)但知免更吃杖,與他邪磨一束。(《燕子賦》,323頁)
(14)阿師是娘娘孝順子,與我冷水濟虛腸。(《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并圖一卷并序》,406頁)
(15)你若歸鄉去,我與你休糧方。(《祖堂集》,489頁)
(16)若有人道得,與汝一腰。(《祖堂集》,501頁)
(17)為什摩不與他第一座? (《祖堂集》,511頁)
5.賜
(18)是時續有敕旨:賜遠公如意數珠串,六環錫杖一條,衣著僧衣數對,兼將御舉,來迎遠公入內。(《廬山遠公話》,281頁)
(19)皇帝亦見,喜不自升,遂賜擒虎錦彩羅紈、金銀器物、美人一對,且歸私地憩歇,一月后別有進止。(《韓擒虎話本》,295頁)
(20)王賜子胥燭玉之劍,令遣自死。(《伍子胥變文》,209頁)
(21)卿等遠來上帳,賜其酒飯。(《漢將王陵變》,227頁)
(22)第三賜賀若弼錦彩羅綾、金銀器物。(《韓擒虎話本》,294頁)
“賜”后面的O2常常由多項并列的“數量名”結構充當,構成復合賓語。
6.授
(23)《涅經》云,早已授仁者記。(《神會語錄》,36頁)
(24)后敘師資傅授之言,斷除疑惑。(《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卷》,64頁)
7.返
(25)師謂弟子曰:“吾為汝剃發之師,汝今為吾出世之師。吾今返禮汝,以答其恩耳?!保ā蹲嫣眉?,556頁)
8.還
(26)師曰:“無口則且從,還我眼來?!保ā蹲嫣眉?,528頁)
9.問
在唐五代雙及物結構中的“問”是一個多義詞,包括問1(詢問)和問2(問候)。
問1(詢問)例如:
(27)又惠可禪師親於嵩山少林寺問菩提達摩西國相承者,菩提達摩答一如《禪經序》所說。(《神會語錄》,57頁)
問2(問候)例如:
(28)沙彌問老人萬福,老人曰:“法公萬福?!保ā蹲嫣眉?,490頁)
10.放
(29)師云:“放汝二十棒?!保ā蹲嫣眉?,529頁)
11.毆
(30)師接得棒子,則便抱倒大愚,乃就其背,毆之數拳。(《祖堂集》,563頁)
12.杖
(31)言訖,杖之數下推出,關卻門。(《祖堂集》,563頁)
13.拜
(32)第二拜楊素東涼留守。(《韓擒虎話本》,294頁)
14.施與
(33)今日若能得上界,施與如來國內財。(《歡喜國王緣》,421頁)
15.度與
(34)單于聞語,遂度與天使弓箭。(《韓擒虎話本》,295頁)
在上述例句中,我們發現動詞“與”和“V+與”這樣的雙音節動詞在唐五代卷的雙及物結構中已經同時使用了,如“施與、度與”。但這兩個詞在語義上有所區別,“施”體現出了非常明顯的“給予”義,而“度”本身不包含“給予”義,但和“與”組合在一起形成雙音節詞“度與”則表現出了“給予”義?!芭c”從原來的動詞虛化為介詞,貝羅貝認為,動詞“與”的語法化是一個漸進的、涵蓋幾個世紀的過程。這個過程始于后漢,發展于魏晉南北朝,完成于唐初。他認為,雙賓語結構中動詞后的“與”變成介詞“與”只適用于它前面的動詞是“本義與格”式中的“+‘給’式動詞(如送、賣、傳等)”[4](P204)。
帶雙賓語的給予類動詞和賓語的位置大多數是“V+O1+O2”的格式,只有在“即我襄陽神會和上,悟無生法忍,得無礙智,說上乘法,誘諸眾生,教道眾生?!薄拔峤穹刀Y汝,以答其恩耳?!薄澳莒稁X上,便傳法惠順?!边@三個例句中是“V+O2+O1”格式,隨著口語化程度的不斷提高,這種格式在此后各卷中慢慢不再出現。
三、取得類
取得類的動詞有“索取、獲得”等意義,它所在的雙及物結構所表示的語義關系是“S”從“O1”處得到了“O2”。唐五代卷中帶兩個賓語的取得類動詞如下:
1.圖
(35)保福代云:“和尚圖他一斗米,失卻半年糧?!保ā蹲嫣眉?,554頁)
2.得
(36)子胥得食吃足,心自思惟:“凡人得他一食,慚人一色;得人兩食,為他著力。”(《伍子胥變文》,198頁)
3.乞
(37)啟而言曰:“某緣是敗軍之將,死活二途,伏乞將軍一降?!保ā俄n擒虎話本》,294頁)
四、等同類
唐五代時期的等同類動詞不多,最常見的是稱謂類,其所在的雙及物結構中,“O2”是主語方面對“O1”的稱謂,其語義關系是:“S”稱“O1”所表示的人或事物為“O2”所表示的人或事物,“O1”和“O2”所值相同,“O2”是對“O1”的解釋,唐五代卷中帶雙賓語的稱謂類動詞主要為:稱、謂、呼。
1.稱
(38)師問白舍人:“汝是白家兒不?”舍人稱名“白家易”。(《祖堂集》,455頁)
2.謂
(39)起予者謂之應公矣。(《入唐求法巡禮行記》,136頁)
3.呼
(40)呼之茗草,號之作茶。(《茶酒論一卷》,332頁)
五、其他類
唐五代卷中,一些雙及物結構的“O2”是準賓語,即數量賓語、時量賓語或動量賓語,這些雙及物結構中的動詞主要有:去、領、較、盡、伏仕、念、繞、振、引、彈、拜。
將“O2”分為:
1.數量賓語
數量賓語通常表示“距離、長短”,由數量詞或“數量名”結構充當。
(41)王陵謂灌嬰曰:“此雙后分天下之日,南去漢營二十里,北去項羽營二十里?!保ā稘h將王陵變》,221頁)
(42)王陵又謂曰:“左將丁腰,右將雍氏,各領馬軍一百余騎,且在深草潛藏?!保ā稘h將王陵變》,221頁)
(43)師云:“猶較老僧一百步?!保ā蹲嫣眉?,559頁)
2.時量賓語
時量賓語是由表示時量的數量詞充當的,常常表示動作行為延續的時間。
(44)凈能於柱內奏曰:“本愿盡陛下一世,誰知陛下中道起此異心!”(《葉凈能詩》,313頁)
(45)身是楚將鐘離末,伏仕霸王。(《漢將王陵變》,224頁)
3.動量賓語
動量賓語是指由動量詞充當的,表示動作次數的賓語。
(46)目連見以唱其哉,專心念佛幾千回。(《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398頁)
(47)其弟僧年當三十一,迄邐往到始興縣曹溪山,恰遇大師上堂,持錫而上,繞禪床三匝而立。(《祖堂集》,467頁)
(48)其僧行十步來,振錫三下曰:“自從一見曹溪后,了知生死不相干。”(《祖堂集》,515頁)
(49)山便以手拍禪床引手一下,師回頭云:“作什摩?” (《祖堂集》,517頁)
(50)有僧出來彈指兩三下,師云:“作什摩?” (《祖堂集》,557頁)
(51)舜子走入宅門,跪拜阿娘四拜。(《舜子變》,234頁)
這里的“拜用”是“拜”的本義,指一種表示敬意的禮節。而在“第二拜楊素東涼留守?!敝小鞍荨笔潜玖x的引申,這里的“拜”是指“給某人委任某種官職、事務”,含有委任類動詞的雙賓語結構所表示的語義關系是“S”任命“O1”為“O2”所代表的官職。這說明這里的“拜”是一個多義詞。
六、唐五代雙及物式中O1和O2具體分析
(一)“O1”的構成成分分析
1. “O1”處為人名
(12)越從吳貸粟四百萬石,吳王遂與越王粟,依數分付其粟(《伍子胥變文》,209頁)
(18)是時續有敕旨:賜遠公如意數珠串,六環錫杖一條,衣著僧衣數對,兼將御舉,來迎遠公入內。(《廬山遠公話》,281頁)
(20)王賜子胥燭玉之劍,令遣自死。(《伍子胥變文》,209頁)
(33)今日若能得上界,施與如來國內財。(《歡喜國王緣》,421頁)
(34)單于聞語,遂度與天使弓箭。(《韓擒虎話本》,295頁)
2. “O1”處為人稱代詞
(2)何不教伊自煎?(《祖堂集》,497頁)
(5)并敘本宗,傳之后代。(《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卷》,65頁)
(7)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代。(《六祖壇經》,72頁)
(13)但知免更吃杖,與他邪磨一束。(《燕子賦》,323頁)
(21)卿等遠來上帳,賜其酒飯。(《漢將王陵變,227頁)
3. “O1”處為一般名詞
(1)此二大德皆教人坐禪,凝心入定,住心看凈,起心外照,攝心內證,指此以為教。(《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卷》,55頁)
(23)《涅經》云,早已授仁者記。(《神會語錄》,36頁)
(28)沙彌問老人萬福,老人曰:“法公萬福?!保ā蹲嫣眉?,490頁)
(38)師問白舍人:“汝是白家兒不?”舍人稱名“白家易”。(《祖堂集》,455頁)
(44)凈能於柱內奏曰:“本愿盡陛下一世,誰知陛下中道起此異心!”(《葉凈能詩》,313頁)
4. “O1”處為處所名詞
(41)王陵謂灌嬰曰:“此雙后分天下之日〔一八〕,南去漢營二十里,北去項羽營二十里?!保ā稘h將王陵變》,221頁)
(二)“O2”的構成成分分析
1.“O2”處為人名
(6)能於嶺上,便傳法惠順。(《六祖壇經》,75頁)
(38)師問白舍人:“汝是白家兒不?”舍人稱名“白家易”。(《祖堂集》,455頁)
(39)起予者謂之應公矣。(《入唐求法巡禮行記》,136頁)
2. “O2”處為人稱代詞
(25)師謂弟子曰:“吾為汝剃發之師,汝今為吾出世之師。吾今返禮汝,以答其恩耳?!保ā蹲嫣眉罚?56頁)
3. “O2”處為一般名詞
(7)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代。(《六祖壇經》,72頁)
(34)單于聞語,遂度與天使弓箭。(《韓擒虎話本》,295頁)
(40)呼之茗草,號之作茶。(《茶酒論一卷》,332頁)
4. “O2”處為復合賓語
(18)是時續有敕旨:賜遠公如意數珠串,六環錫杖一條,衣著僧衣數對,兼將御舉,來迎遠公入內。(《廬山遠公話》,281頁)
(22)第三賜賀若弼錦彩羅綾、金銀器物。(《韓擒虎話本》,294頁)
5. “O2”處為數量名結構
(10)汝等盡坐,吾與汝一偈(《六祖壇經》,101頁)
(16)若有人道得,與汝一腰。(《祖堂集》,501頁)
(29)師云:“放汝二十棒?!保ā蹲嫣眉罚?29頁)
(35)保福代云:“和尚圖他一斗米,失卻半年糧。”(《祖堂集》,554頁)
6. “O2”是準賓語時有三種情況:
A. “O2”是數量賓語,例如:
(41)王陵謂灌嬰曰:“此雙后分天下之日,南去漢營二十里,北去項羽營二十里?!保ā稘h將王陵變》,221頁)
(42)王陵又謂曰:“左將丁腰,右將雍氏,各領馬軍一百余騎,且在深草潛藏。”(《漢將王陵變》,221頁)
(43)師云:“猶較老僧一百步?!保ā蹲嫣眉罚?59頁)
B. “O2”是時量賓語
(44)凈能於柱內奏曰:“本愿盡陛下一世,誰知陛下中道起此異心!”(《葉凈能詩》,313頁)
(45)身是楚將鐘離末,伏仕霸王。(《漢將王陵變》,224頁)
C. “O2”是動量賓語
(49)山便以手拍禪床引手一下,師回頭云:“作什摩?” (《祖堂集》,517頁)
(51)舜子走入宅門,跪拜阿娘四拜。(《舜子變》,234頁)
唐五代時期雙及物結構主要存在“V+O1+O2”和“V+O2+O1”兩種句式,其中“V+O1+O2”格式占大多數,如“汝等盡坐,吾與汝一偈”,只有少部分的“V+O2+O1”格式存在,如“能於嶺上,便傳法惠順。”貝羅貝指出,在甲骨文中,這兩種句式是并存的,此后“V+O1+O2”占絕對優勢,“V+O2+O1”的比例雖然很小,但一直沒有消亡?!癡+O2+O1”與“V+O1+O2”語序相反,但卻能并存,這是因為漢語詞形不豐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格標記。漢語各成分之間相聯系主要依靠語序和虛詞,而“V+O1+O2”和“V+O2+O1”中“O1”“O2”間沒有虛詞起語法作用,區分“O1”和“O2”首先可以依靠語義。兩個賓語是兩個信息的載體,一個是主要信息,一個是次要信息。[6](P219)屬于主要信息的賓語放在“O2”的位置上,屬于次要信息的賓語放在“O1”的位置上,如“吾與汝一偈”,“一偈”是主要信息,“汝”是次要信息;“傳法惠順”中“惠順”是主要信息,“法”是次要信息。另外,唐五代時期這兩個句式的語法功能不一致,有兩個根據:一是“V+O1+O2”格式在數量上占絕對優勢,兩個句式不是平分秋色;二是“V+O2+O1”格式一直存在,必然有其特殊之處,不能歸于“V+O1+O2”格式。總之,“V+O1+O2”格式是唐五代時期最穩定、使用最廣泛的雙及物結構。
參考文獻:
[1]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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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張伯江.現代漢語雙及物結構式[J].中國語文,1999,(3).
[4]貝羅貝.雙賓語結構從漢代至唐代的歷史發展[J].中國語文,1986,(3).
[5]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關鍵詞:可著 詞義 用法
一、辭書關于“可著”的解釋
《漢語大詞典》《現代漢語方言大詞典》《漢語方言大詞典》《近代漢語大詞典》等大型辭書對“可著”都有收釋,且都單立為一個詞頭,顯然是將它當作一個固定的詞來處理的。其義項具體解釋如下:
(一)《漢語大詞典》
可著,謂在某個范圍不增減;盡著。
(1)這幾樣細米更艱難,所以都是可著吃的做。(《紅樓夢》第七十五回)
(2)講好的是可著院子的暖棚,三面掛檐,三面欄桿,三面玻璃窗戶。(老舍《駱駝祥子》)
原注:“可著,即與院子的面積一樣大小?!?/p>
(3)可著肚子吃呀。這還是今年新打的高粱米呢。(楊朔《三千里江山》)
(二)《現代漢語方言大詞典》(徐州方言)
①對著:木盆別可著屋當門放。
②靠著,沿著:可著河邊兒走|可著邊兒縫一圈。
③表示以某個范圍為極限,相當于北京話“盡”:你可著這塊布給我剪條褲子。|可著你手里的錢買,能買多少買多少。
④比照,按照:你就可著這個式樣做是了。
(三)《近代漢語大詞典》
比量著:“這幾樣細米更艱難,所以都是可著吃的做?!保ā都t樓夢》第七十五回)
(四)《現代北京口語詞典》
①與某范圍相適宜。如:可著院子的暖棚。
②指放開喉嚨,用最大聲音。如:酒友們可著嗓門兒打招呼。|樓下傳電話的老頭兒可著嗓子喊人接電話。
第一,《漢語大詞典》和《近代漢語大辭典》對“可著”的釋義均只有一項,不符合近代漢語文獻和現代漢語實際情況,不夠全面。而且基本相同的例證給出了不同的釋義:“謂在某個范圍不增減;盡著”和“比量著”。前者有“滿”義,后者卻無,顯然是《漢語大詞典》更符合實際,《近代漢語大詞典》不夠準確。
第二,《現代漢語方言大詞典》(徐州方言)分釋為“①對著;②靠著,沿著;③表示以某個范圍為極限,相當于北京話“盡”;④比照,按照”。這四個義項比較全面準確,但排列順序過于隨意,不能反映各義項之間的內在聯系。
第三,《現代北京口語詞典》所釋兩個義項中“②指放開喉嚨,用最大聲音”可以確定為根據前后文隨意臆想出的一個意義,不能成立?!翱芍焙竺娲钆涞馁e語是“嗓子”“嗓門”就斷定“可著”有“放開喉嚨、用最大的聲音”之義顯然是不合適的。
二、“可著”的結構與詞義關系梳理
(一)“可著”的結構關系分析
盡管各大辭書無一例外地將“可著”作為一個完整的詞立目,但實際上這是一個單音動詞“可”+動態助詞“著”的臨時語法結構,“可著”的諸多義項其實均是由“可”所具有的意義決定并發展出來的。“著”只有動態助詞的語法功能和意義,與“可”并沒有必然聯系。如果“可著”一詞可以成立,那么同類詞語將不計其數,如“做著”“聽著”“對著”“順著”等等。
“可”作為動詞與本文討論相關的義項,《漢語大詞典》有兩個義項:⑧符合;適合。韓愈《王氏墓志銘》:“吾求婦久矣,唯此君可人意,且聞其女賢,不可以失?!薄对偕墶返谄咂呋兀骸耙肃烈讼踩菥惴Q,不肥不瘦可人心?!敝^限在某個范圍內;盡著。周立波《暴風驟雨》第二部:“狗汪汪地叫著,可院子亂跑,但跑不出去?!敝芰⒉ā侗╋L驟雨》第二部:“ 白大嫂子在院子里可嗓子叫喚?!?/p>
由此可知,“可”有“符合、適合”義,自古如此?,F代漢語“可口”“可體”“可心”中的“可”都是古代“符合、適合”之義的沿用。如:
(4)流年又喜經重九,可意黃花是處開。(蘇軾《秋晚客興》)
(5)凜凜威嚴多雅秀,佛衣可體如裁就。(《西游記》第十二回)
(6)翰彎弓三石余,矢尤長大,皝為之造可手弓矢。(《資治通鑒·晉成帝咸康六年》)
(7)七錢銀做了一雙羊皮里天青劈絲可腳的鞋。(《醒世姻緣傳·第一回》)
(二)“可著”的意義關系
“可著”主要有以下幾個義項,其間關系及排列順序如下:
1.適合,符合
(8)伯爵道:“我的姐姐,誰對你說來?正可著我心坎兒?!保ā督鹌棵贰返谝换兀?/p>
(9)原來可著閘口多寬,這個滾龍擋就彈多長木頭心子,上面包著鐵。(《小五義》二百三十四回)
2.按照、依照
“可著”的“按照、依照”義當由“可”的“符合、適合”義直接發展而來。只是“符合、適合”強調客觀施為,而“按照、依照”則側重主觀意志。例如:
(10)鴛鴦道:“如今都是可著頭做帽子了,要一點兒富余也不能的?!蓖醴蛉嗣氐溃骸斑@一二年旱澇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數交的。這幾樣細米更艱難了,所以都可著吃的做。”(《紅樓夢》第七十五回)
“可著頭”就是按照頭的大??;“可著吃的”就是按照吃的數量。
(11)車轎窗子,沒有什么大小,更沒有什么寬緊,橫豎得可著車轎做的。(《紅樓真夢》第十六回)
“可著車轎做”即按照車轎的尺寸做(圍子)。
(12)講好的是可著院子的暖棚,三面掛檐,三面欄桿,三面玻璃窗戶。(老舍《駱駝祥子》十三)
“可著院子的暖棚”,即按照院子里大小來建暖棚。
(13)“可”字條:“可著這筆存款用吧!”“可著一輛車裝吧。”(徐世榮《北京土語詞典》)
山東德州方言中也有此用法。例如:
(14)你可著這個數去做就行。(你按照這個數去做)
以上例證中的“可著”都是“按照、依照(某個范圍或數量)做什么”之義。
關鍵詞:《型世言》 述補結構 賓語 現代漢語
一、《型世言》中“動+賓+補”結構用例
《型世言》全稱《崢霄館評定通俗演義型世言》,由明代杭州府人陸人龍編輯而成。此書約在清代初期就在中國失傳,是一部佚失了近400年的白話短篇小說集。1987年,臺灣東吳大學吳國良教授、法國國家科研中心陳慶浩先生在韓國漢城大學奎章閣發現《型世言》存本。1992年11月,臺灣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出版影印本。大陸方面,江蘇人民出版社于1993年4月、中華書局于1993年7月分別排印出版。作為明末一部重要的擬話本小說,它是作者在汲取群眾口頭語言的基礎上,提煉加工的文人白話;口語性較強,能很好地反映當時的語言面貌,是研究近代漢語詞匯語法的重要語料。
現代漢語中,動詞后賓語與補語共現的情況一般是:動詞+補語+賓語。而《型世言》中卻存在相當一部分“動詞+賓語+補語”的情況,與現代漢語有明顯差別。下面將列舉《型世言》中的相關用例,并進行簡要分析。
(一)結果補語
(1)正到濟南,與守城參將盛庸,三人打點,……(第一回)
(2)若不依我,告到官去,打個。(第六回)
(3)這兩個已吃得,動彈不得。(第十五回)
(4)出這口氣,布得,自然小胡拱手奉讓了。(第十三回)
例(1)的結構是“動+賓+完成義補語”,這在《型世言》之后的近代漢語語料中出現的不多,且都局限在“完、畢”等一兩個動詞上,另外,還要求動詞后的賓語與動詞結合緊密。如《紅樓夢》中“漱口畢(十四回)行禮畢(十八回)領宴畢(五十三回)”,這說明補語與動詞的結合趨向緊密化。到了現代漢語中,就演變成諸如“吃完飯、洗完衣服”等“動+補+賓”了。例(2)的結構是“動+賓+個+死”,這里的“死”是結果補語,它還可以表示程度。不管表結果還是表程度,這類結構在近代漢語中都不多見了,一般情況下,都采用“動+補+賓”,與現代漢語相同。如《紅樓夢》中“況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寶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ㄈ兀薄耙皇橇罹?,我便罵不出好話來,真真氣死我倪二。(二十四回)”前一例表結果,后一例表程度。這里把補語放在后面,也是有條件的,其前出現了補語標記“個”。①現代漢語中結果補語與動詞結合緊密,有時候更像是一個詞。如例(4),現代漢語中相應的表達是:布得/打倒。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的結果補語與同形的可能補語有時不易區分,二者最大的區別是出現的語境不同。
(二)趨向補語
(5)忽見一個禁子,拿了,……(第六回)
(6)表兄,怎做?(第九回)
例(5)的結構是“動+賓+單趨補”,其中,賓語為并列的“數量名”結構,比較復雜,發展到后來,這類復雜賓語就不宜插入動補結構之間,所以形成了現代漢語中的“動+單趨補+賓”結構。不過,“動+賓+單趨補”結構也被現代漢語所保留,其中的趨向動詞僅限“來、去”。如“切兩個西瓜來、帶本書去”等。例(6)的結構是“動+賓+復趨補”,這是近代漢語早期動趨式帶賓語的唯一形式②,不僅《型世言》中存在這類結構,現代漢語中同樣有這種表達,如“送她回去、拿錢出來”等。
綜上所述,充當補語的趨向動詞分單音節和雙音節兩種情況。首先,“動+單趨補”帶賓語的情況,現代漢語中對應的表達方式有兩種:動+趨補+賓,如“拿出一本書/踢進一個球”等;或動+賓+單趨補,如“拿一本書來/沏壺茶去”等。其次,“動+復趨補”帶賓語的情況,現代漢語中也分兩類情況,一類是“動+趨補1+賓+趨補2”,如“走進教室來/飛回北京去”,其中賓語僅限處所;另一類是“動+賓語+復趨補”,如“送她回去/拿錢出來”。
(三)可能補語
(7)奴才,我打?(第一回)
(8)南兵逆風,咫尺不辨,立不,……(第一回)
(9)弄得個丈夫在家安身,……(第七回)
(10)人又尚未進,不知讀得么?(第十八回)
(11)若我要友他,畢竟要信得,……(第二十回)
(12)本縣四爺叫不?(第二十二回)
上例中,例(7)和例(9)的結構是“動+賓+不得”,其中,動詞和賓語都傾向于單音節形式,這樣其整體結構趨向于“雙音節動詞+不得”;然而,由于音節結構上的限制,這一結構后來逐漸消失了?,F代漢語中這類動補結構傾向于不帶賓語,一般也只能帶單音節賓語。如“抽不得空/怨不得你”。例(8)的結構是“動+賓+不+補”,其中,“不”是否定標記。這類結構也排斥較長的賓語,以至后來發展出“動+不+補+賓”格式。例(10)和例(11)的結構是“動+得+賓+補”,這類結構的賓語也要受限制,以至后來復雜賓語都被置于補語后。例(12)的結構是“動+不+賓+補”,其中,賓語不是緊挨著動詞的,而是插在否定標記“不”與補語之間。這種情況在近代漢語中非常少見?,F代漢語中相應的可能補語的結構形式有:“動+得/不+補+賓”,如“做不/得”或“動+得/不得+賓”,如“我還打不嗎?”。后一種結構形式出現得較少。
二、原因分析
(一)漢語語法的發展演變
首先是結果補語。王力在《漢語史稿》中認為,到了宋代以后,述補結構中的動詞和補語已經結合得很密切了。例如:“是怕這氣兒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氣兒暖了,又吹化了薛姑娘。(《紅樓夢》第六十五回)”。而《型世言》中的賓語置于動補結構之間的情況,顯然不符合這一結論。其次是趨向補語?,F代漢語中的趨向補語帶賓語的情況大致有三種:1.動+補+賓;2.動+賓+補;3.動+趨補1+賓+趨補2。前兩種情況從近代漢語到現代漢語變化不大,不過,第二種情況中的趨向補語僅限“來、去”。第三種情況在宋代已經產生了,到了元代以后更加普遍,例如:“湘云只得扶過他的頭來。(《紅樓夢》第二十一回)”。最后是可能補語。現代漢語可能補語帶賓語的結構形式一般為“動+得/不+補+賓”,分肯定式和否定式。而近代漢語中很活躍的肯定式是“動+得+賓+補”,如《醒世姻緣傳》中“不幸才與這樣人為鄰,你可奈得他何?(三十五回)/探馬那里伍得他的口閉。(七十三回)”。到了明代,“動+不+補+賓”的否定式才漸漸發展成熟,并最終成為現代漢語可能補語否定式的唯一形式。
(二)受方言影響
《型世言》中存在的這些特殊現象,一方面是王力對漢語語法演變規律的結論有待進一步修正;另一方面是受到作者本人方言(吳方言)的影響。我們擬從古今兩個方面來對王力先生的觀點做些補充。首先,與《型世言》幾乎同時代的一部吳方言小說《何典》中不乏類似的用例。例如:“忙教艄公也快起/斟酌”(趨向補語)?!澳莻€攔得”(可能補語)。其他的吳方言小說如《風流悟》中“……學做個中人,怎么認錯起來?(第一回)”,這種“動+賓+復趨補”結構在現代漢語普通話雖然存在,但不常見;再如,“他道:‘索性若我不著,再出一個孤孤注,誰敢來?’(第五回)”,其語序同樣是“動+賓+不+補”?!洞缀J》中“成員外心中不樂,固然怪他不得,……(第六回)”,這與《型世言》中的可能補語“打你不得/安身不得”是相同的。再如,“只將他日逐打罵丈夫等事細算明白,開冊上來(十六回)”,這也屬于吳方言里的一種趨向補語帶賓語結構。其次,現代吳語中也能找到很多例證。如杭州話“你介大力氣敲他,就是敲他不?!绷硗?,上海話中也有:“打”的說法。這些都說明《型世言》中的一些特殊情況是與方言因素有關的。
三、結語
本文主要通過對比《型世言》中動補結構帶賓語的形式和現代漢語中動補結構帶賓語的情況,分析了差異產生的原因。結論是:一方面,通過《型世言》中這些特殊用例補充了王力先生的觀點,證明“動+賓+補”結構確實還存在于近代漢語中;另一方面,《型世言》中存在的這類結構與方言有著緊密的聯系。
注釋:
①游汝杰在《補語標志“個”和“得”》(《漢語學習》,1983年
第3期)中認為“個”也是補語標志。
②據吳福祥(1996),“動+賓+復趨補”結構在唐五代時就已出
現,是一種初期的形式,近代漢語早期,如果動趨式帶賓語,只有這種形式。
參考文獻:
[1]王力.漢語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2015.
[2]王三姓.《醒世姻緣傳》述補結構研究[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
碩士學位論文,2008.
關鍵詞:同形異義詞 《伊豆》 漢字詞
一、引言
在中日同形詞中,漢字書寫即使相同的詞,但是意思上既有相同或相近的詞,又有意思完全不同的詞。通過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筆下的《伊豆》中的中日同形同義詞的分析,發現中日同形詞中,多數同形同義詞都是日本原本從中國借用的外來語,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已完全融入日語中的詞,以及日本從中國借用大量漢字漢語的同時,日本人利用漢字的知識,創造出一些新的漢語(“場合”、“自由”、“革命”等)。這些漢字詞無論對于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是容易理解的部分。但是,對于兩國漢字書寫相同(不計繁簡體)卻意思不同的漢字即本文闡述的同形異義詞,相信這是很多中日學習者容易搞錯、誤解的地方。
如日語中“丈夫”是“健康、結實”的意思,而在漢語中是“男女結婚后,女子的配偶”之意;“手(手紙)”在日語中是“信”的意思,而漢語中卻是“解手時使用的紙”之意。那么,因何相同的漢字表記,卻出現不同的意思?針對這一問題,筆者以《伊豆》中的同形異義詞為例進行了總結分析。
二、《伊豆》中的中日同形異義詞
為了更好地理解中日同形異義詞的意思,日語詞后加“”符號,其后附上漢語及漢語的解釋(人名、地名除外),日語詞( )后為日語中本詞的意思。
三、中日同形異義詞產生的原因
結合上面的例子,筆者調查了大量的資料,得出中日同形異義詞差異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1.以前中日兩國的詞語意思雖然相同,但隨著社會的變遷,中國方面漢語的意思發生了變化,但日本繼續沿用至今。這些詞主要是古代日本從中國借用的詞,尤其是明治維新以前進入日本的一些詞匯。
以上面的“走”為例,“走”在現代漢語中是“人或鳥獸的腳相互向前移動(走路);車船等移動(這條船一個小時能走三十里);親友來往(走親戚);人死(他還這么年輕就走了);通過(咱們走這個門吧);泄露(說漏了嘴);改變或失去原樣(走調)”等意。這與日本中“跑”、“奔流”、“逃走”、“偏重于”等完全不同。不過,在漢語的一些成語中,如“奔走相告”、“走馬觀花”中還存在著“跑”的意思,但日常生活中卻已經不再使用。另外,在中國的古文中,如“走出,遇賊于門”的句子中,就是指“跑、奔跑”的意思。
2.由于讀法不同而產生的意思差別。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在日語中存在一種漢字或漢語,有兩種讀音或兩種讀音以上的現象。如《伊豆》中出現的“一寸”這個詞,根據前后文分析,在此文章中應讀“ちょっと”,意思為“稍微、一點點”之意,屬于訓讀,這與漢語表示長度單位的“一寸”意思不同。但“一寸”讀“いっすん”時,屬于音讀,這時與漢語的意思相同。因此,相同漢字有兩種或兩種以上讀音時,音讀時的意思與漢語意思接近。類似的詞有“小人”之類。
3.國情、制度、文化背景等原因造成詞語意思的不同。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日本同中國一樣,過的都是“陰歷的正月”。但在當今日本,“正月”一詞指的是“元旦”,即陽歷的1月1日。由于時代的變遷,在日本,知道舊正月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
參考文獻:
[1]日漢雙解學習詞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2]川端康成.伊豆の踴子[M].日本:金星堂,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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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日譯新詞;王國維;嚴復;梁啟超
中圖分類號:H0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12)11-0173-03
一、日譯新詞的流行
后,康有為、梁啟超東渡日本,漢字數量占“十之六七”的日譯西書以及日本人撰寫的西學論著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赴日不久,梁啟超即作《論學日本文之益》一文:“乃大聲疾呼,以告我同志曰:我國人之有志新學者,盍亦學日本文哉?!庇肿墩撟g書》,宣傳翻譯日本書籍的好處。同年,湖廣總督張之洞作《勸學篇》,其中《游學》、《廣譯》兩篇集中論及派遣留學生、翻譯西書的益處?!队螌W》篇提到:“至游學之國,西洋不如東洋:一、路近省費,可多遣;一、去華近,易考察;一、東文近于中文,易通曉;一、西書甚繁,凡西學不切要者,東人已刪節而酌改之?!薄稄V譯》篇也極力強調“取徑東洋”是學習西方的捷徑。
政治見解相左的張、梁二人在這個問題上出乎尋常地達成一致,這無疑反應出當時某種時代趨勢。明治時代的日文中包含大量漢字,相對于英、法等西方文字而言,中國人翻譯日文顯然容易得多,日本作為溝通中西的捷徑開始受到大量關注。此外,張、梁的言論也表露出近代學人心目中東洋之學與西學的等級關系:從學理的層面來講,東洋之學不及西洋之學,但從效率、功用的角度來看,學西洋又不如學東洋。
1896年起,清政府開始派遣留日學生,此后數年間,科舉遭廢,赴日留學人數激增。日譯西書以及日本介紹西方書籍的著作,甚至日本教科書等都紛紛譯介為漢語,大量日譯新詞隨之流入中國。所謂日譯新詞,簡單來說,是指近代日本在大舉學習西方時借用漢字翻譯的西學術語。日譯新詞雖然在形式上都是漢字,但大多與漢字的傳統構詞法不同。根據實藤惠秀等人的總結,日譯新詞可以分為如下幾種:
1. 日本人通過組合不同漢字、新創造的詞匯,如“哲學”、“說明”等。
2. 中國古代漢語中固有卻罕見的詞匯,日本人用其表達新的意義。在此過程中,古漢語的詞義被改變了。如“科學”在古代漢語中的本意是“科舉之學”,日本則將該詞用作“science”的對應詞,改變了其原始漢譯。
3. 十六、十七世紀在華傳教士和中國開明知識分子曾合作翻譯了一批西書,日本人將其翻刻訓點,吸收了其中的漢譯詞匯。這些詞匯在中國長期未見流行,到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又通過翻譯日文的熱潮回流入中國。比如“市場”、“民族”等,①屬于劉禾在馬西尼(Federico Massini)研究基礎上提出的“回歸的書寫形式外來詞”(return graphic loan)。
在追求“效速”的心理以及“和文漢讀法”②的影響下,這個時期漢譯作品的水平普遍較低。翻譯者對日譯名詞大多生吞活剝,招致很多批評。1915年,一本題為《盲人瞎馬之新名詞》的書中譏諷說:“其中佶屈聱牙解人難索之時髦語比比皆是?!痹摃髡吲砦淖姊奂怃J批判了帶有“日本語臭”的中國翻譯。不過,他所攻擊的五十九個新名詞大多變成了現代漢語常用詞,比如“取締”、“積極的/消極的”、“目的”等。
相對日語原文而言,當時的翻譯幾乎全是“直譯”,漢語譯文中夾雜著許多日譯新詞,由于國內讀者對這些新詞的涵義不甚了了,譯者遂附加冗長的注釋,一系列解釋日譯新詞的詞典也應運而生,比如汪榮寶等人編的《新爾雅》(1903年)等。日譯新詞的大量引入對漢語系統造成了巨大沖擊,同時也促進了中國詞匯從傳統到現代的變革,進而為現代漢語的生成打下了基礎,具體影響表現在雙音節、三音節甚至四音節詞匯空前增加,改變了以單音節為主的中國傳統詞匯,其中尤其是抽象名詞數量激增,前綴、后綴式構詞法變得普遍,比如“性”、“化”、“的”等等。同時,動補結構的新詞大量出現,如“擴大”、“加強”等。此外,還出現了一些不符合中國傳統構詞法的新詞匯,比如“手續”、“取締”等等。
二、近代學人的態度
針對日譯新詞大量涌入中國的問題,近代學人的態度十分復雜。以下擬選取張之洞、梁啟超、嚴復、王國維為代表,考察近代大批日譯新詞進入中國后,在知識界引發的震動。
1905年,張之洞負責頒行的《奏定學堂章程》中申明:不準亂用不夠“雅馴”的日譯新詞,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他杜絕使用日譯新詞,在張氏本人的《勸學篇》中,“代數”、“牧師”等新名詞赫然在目,原因是對于傳統中國所無之物,如果不用新名詞則很難表達。張之洞的態度表明,清末部分學人注意到日譯新詞對漢語系統的威脅,本能地予以抵制,但由于古代漢語體系不足以應對大量新事物,再加上耳濡目染的“習得”力量,他們仍不得不使用這些詞匯。從根本上說,這反映出以往穩定的詞與物的對應系統在外界影響下發生紊亂。張之洞對日譯新詞的抵制還反映出在中西碰撞的時代主題下,晚清學人的心理落差巨大,他們雖然依戀并維護古代漢語體系,但卻只能為其吟唱挽歌。無論如何,以“雅馴”與否作為接受或排斥日譯新詞的標準的確缺乏說服力。時任京師大學堂日本教習的服部宇之吉就曾援引唐代譯經的例子加以辯駁,說明“雅馴”的標準并不是本質化的:“然學術欲隨時而進步,學者隨事而創作新語,亦勢所不得免也。創作新語,中國不乏其例?!刺拼实茸g佛典亦多用此法?!实人鶆撟髦Z,在當時未必皆雅馴,而今人則不復問其雅馴與否。由是觀之,語之雅馴與否,畢竟不過慣與不慣而已?!雹?/p>
日譯新詞流行中國,梁啟超應屬最主要的倡導者之一。流亡日本后,梁啟超使用的重要術語絕大多數都變成了日譯新詞。除了動筆翻譯以外,他還將新詞匯和日本文體風格融入文章當中。然而,梁啟超本人對日譯新詞并非全盤肯定。比如,他在《釋革》(1902年)一文中指出日本將“revolution”譯為“革命”并不確當:“革命”一詞出自《易》、《書》,攜帶著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所特有的意義,與“revolution”在英語中的意思不盡相符,梁啟超建議改譯為“變革”。梁啟超把日譯新詞放在古代漢語傳統中進行考察,由此提出的批駁意見應該說是有根據的,盡管如此,個人的提議在時代大潮面前顯得蒼白無力。最后,梁啟超本人也接受了“革命”一詞:在兩年后成書的《飲冰室文集類編》中,不難發現《中國歷史上革命之研究》、《俄羅斯革命之影響》等篇名。
相比之下,嚴復的態度更為明確,他堅決反對日譯新詞,并通過翻譯實踐自創新詞。從1895年《天演論》到1909年《名學淺說》,嚴復反對移譯“東文”,主張自創新詞,用文言譯西文,而他自創新詞的態度是十分嚴肅的,自謂“一名之立,旬月踟躕”。在他看來,要領會西學的真諦必須學習西文,不應借助日本的媒介;同時,日譯新詞破壞了漢語固有體系,不值得提倡。翻譯時,嚴復總是竭力從古漢語中找出與西文對應的詞匯。比如《與梁啟超書》一文中,嚴復解釋了他如何把“economics”譯為“計學”:首先考察“economics”一詞在西方語境中的原初意義,然后再返回古漢語中,找到與“economics”古意對應的詞匯“計學”。盡管“economics”在現代英語中的含義已變,“計學”不足以概括這一詞匯的現代內涵,但如此翻譯能夠確?!安桓簟?,勝過日譯“經濟”。
梁啟超曾在《新民叢報》上批評嚴譯過于古奧,嚴復反駁說:“文辭者,載理想之羽翼,而以達情感之音聲也。是故理之精者不能載以粗獷之詞,而情之正者不可達以鄙俗之氣?!眹缽偷哪繕俗x者正是“多讀古書”的學者。盡管嚴復選取的譯名大多沒有保留下來,比如“logic-名學”;“evolution-天演”;“librarian-秘書監”等,但它們代表了一種可能性,即通過翻譯溝通古代漢語與西方文字,打破中西傳統之間的隔斷,顯得彌足珍貴。當然還應注意,嚴復師從桐城派吳汝綸,同時又有留學英倫的經歷,他所受日本文化影響甚微,使得他的觀點有別于梁啟超等留日人士。
與同時代其他人相比,王國維對該問題的見解頗為獨到,值得詳細分析。王國維的態度集中體現在1905年的《論新學語之輸入》中。該文開門見山,指出“新語之輸入”是近年學術界“最著之現象”。語言和思想之間聯系緊密:“夫言語者,代表國民之思想也,思想之精粗廣狹,視言語之精粗廣狹之為準,觀其言語,而其國民之思想可知矣?!边@一觀點與前文嚴復所謂“理之精者不能載以粗獷之詞”頗為神似。語言是國民思想的表現,中國人重實際,西人尚思辨,因此西人“長于抽象而精于分類”,擅用“綜括Generalization及分析specification之二法,故言語之多,自然之理也。”比較而言,“抽象與分類二者,皆我國人之所不長?!?/p>
翻譯過程最容易凸顯語言系統之間的差異。王國維認為文化差異決定了語言的差異,但他也注意到語言對思維的反作用:“在自然之世界中,名生于實,而在吾人概念之世界中,實反依名而存故也。事物之無名者,實不便于吾人之思索,故我國學術而欲進步乎,則雖在閉關獨立之時代猶不得不造新名,況西洋之學術而入中國,則言語之不足用固自然之勢也?!迸c王國維不同,清末主張采用日譯新詞者大多持語言工具論的觀點,認為語言只是媒介。王國維對語言的思考超出了“文以載道”的觀念,他認識到語言對思維、觀念的反作用,語言即“事物之名”,在概念世界中,人們依賴語言而思考。
語言是思想的表征,因此“新思想之輸入,即新言語輸入之意味也?!边@個看似簡單的過渡揭示出,言語不僅僅是傳播思想的工具,它幾近于思想本身。王國維將時人對待日譯新詞的反應歸為兩類“好奇者濫用之,泥古者唾棄之”。兩種態度都不正確,因為在他看來,增設“新語”的目的不是為求新奇,而是為解決“言語不足用”的問題。王國維據此分析嚴復的翻譯,指出部分嚴譯新詞并不恰當,雖然古雅,卻失之含混,比如將“space”譯為“宇”,將“time”譯為“宙”,就犯了“舉其部分而遺其全體”的毛病。王國維承認,日譯詞匯有時不夠精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之而廢,因為借用日譯詞匯不但更為方便,而且更能促進中日學術和思想的交流。概言之,王國維認為,借用日譯詞有兩點好處:“因襲之易,不如創造之難,一也;兩國學術有交通之便,無格之虞,二也?!?/p>
日譯新詞的問題說到底是語言的問題,與同時代其他學者相比,王國維的思考更接近語言的本質,得出的結論也更富有啟發。在他看來,翻譯是以異文化為參照,對本國夙無之學、夙無之物加以命名的過程,新事物自然應該賦予新名,而既然日本已經確定新名,中國何妨拿來一用,如此不但省時省力,還便于兩國的學術交流。與張之洞那種“欲罷不能”、復雜糾纏的心態不同,王國維在論述此事時體現出反躬自省的明察,反映了大學者的胸襟。日譯新詞能夠在漢語體系中扎下根,直到今天仍然廣為使用,大概就在于王國維在這里所點明的兩條益處。
三、詞匯的轉變
翻譯是在舊有的語言系統中為新事物命名,并確立新詞匯在該語言系統中的秩序的過程,因此,它不可避免會與語言的基本單位――詞匯發生關聯。在現代漢語生成的過程中,翻譯功不可沒,而日譯新詞所起的作用同樣不容忽視。
索緒爾語言學認為,語言是一個包含能指/所指、隱喻/轉喻、內涵/外延等多重關系的符號系統,能指在其中通過自身的差異性獲得意義。據此,能指的遷移未必伴隨所指的遷移,翻譯不是地在異文化、異語言中單純尋找對應詞,文本在翻譯中不斷被替補、被更改。日譯新詞是日本人利用漢字對西方術語的翻譯,當日譯新詞大量涌入中國漢語系統后,勢必會給固有的漢語系統造成混亂。近代中國漢語系統中的能指、所指數量極大豐富,能指相對于所指數量過剩,加劇了能指與所指關系的混亂??傊环矫?,日譯新詞的確豐富了漢語系統,增強了漢語的表現力,并影響了漢語的文體和句式表達,促進了漢語的現代化轉型;另一個方面,日譯新詞的輸入也干擾了漢語固有系統,在短時間內造成了漢語系統的混亂,對日譯新詞生硬的移植,也割斷了漢語本身的連續性,使詞匯背后的文化內涵錯綜糾纏。
列文森在《儒教中國及現代命運》一書中提到“詞匯”之變與“語言”之變,并以此為標準確定一個社會是否發生了質變。日譯詞匯在中國的流行與傳統社會的瓦解同步,詞匯方面的劇變不僅反映出、而且實際上也加速了中國社會“語言”的變化。近代歷史中,日譯新詞曾如鳥群般遷徙到中國大地,其中大部分在今天的漢語系統中仍然保持著旺盛的活力。當這批詞匯在清朝末年與中國學人邂逅時,它們曾被指認為“新詞”,但在現代中國人眼中,它們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常用詞。這說明,昔日的日譯新詞早已演變為中國漢語的另一種“傳統”,一種活生生的、向未來延伸開去的傳統。
社會語言學發展規律表明,語言從經濟發達地區向不發達地區滲透,近代大量日譯新詞進入中國便體現了這一規律。中國學習日本主要目的是以日本為媒學習西方,日譯新詞原本又是日本借用漢字對西方術語的翻譯,從這種糾結纏繞的關系中,我們注意到近現代漢語在中國-日本-西方互動的大背景下生成,其中反映出語言交流所受的政治、經濟、科學技術、文化發展影響,以及跨文化交流的復雜性。
注釋:
①Lydia H. Liu: Translingual Practice: Literature, National Culture and Translated Modernity-China,1900-1937,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1996, p.318;另見Federico Masini,The Formation of Modern Chinese Lexicon and Its Evolution Toward a National Language: The Period from 1840-1898, Rome: University of Rome, 1993, p201.
②據稱由梁啟超所創。這是一種學習和翻譯日語的速成方法:首先找到日語句子的主語,然后從句尾找到動詞,最后再回頭閱讀句子的賓語。根據這種方法翻譯出的漢語,雖覺生硬,但句子結構已接近中文,句意也不難領會.
③原書署名“將來小律師”.
④轉引自實藤惠秀著.中國人留學日本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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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黃克武.自由的所以然:嚴復對約翰彌爾自由主義思想的認識與批評.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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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間性文化;回族共同語
中圖分類號:H2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3)09-0089-01
間性文化是一種在文化交互基礎上的文化視域融合,文化的動態生成關系。它是由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提出的。他首先提出“交往理論”,將傳統哲學中的“主客關系”扭轉為“主體――對象主體”關系。接著他又提出了“主體間性”的理論,主體間性是從主體與主體之間,主體與他者之間的關系視域出發,揭示人的存在的本體論哲學。主體間性理論的提出,使人們不再簡單的把自己看成對象世界的征服者,而是與對象主體進行對話的互動者,其實就是互為主體的主體間的相互作用、相互對話、相互溝通和相互理解。在這基礎上,他又提出了“間性文化”這一命題。間性文化源于主體間性資源,它是一種隱形間性。簡單說,間性文化是指國際各民族不同文化的可交流性;從深層程度說,“它是一種文化的精神世界對另一種文化的精神世界的影響,或者相互影響”。
我們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民族都與其他民族存在著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接觸與聯系,它們在相互影響中不斷發展變化,探索創造出本民族的特色民族文化,從而構成了民族的間性文化。作為民族特征之一的語言,在民族之間的遷移雜居、商品貿易及戰爭征服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民族語言間也會出現種種密切的關系,這就出現了民族間的語言間性現象。下面就以回族共同語為例來闡釋民族語言的間性關系。
回族共同語指的是回族人在日常交際中使用的民族特征比較鮮明的漢語?;刈鍥]有自己獨立的民族語言,回族人以漢語作為他們的交際工具,但他們在使用漢語時又有一些區別于漢族使用漢語時的若干特點,并同時與其他民族語言有著多多少少的聯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回族語言中的阿拉伯語
回族在使用這些詞語時,有時直接使用阿拉伯語來表達,有的在說漢語的同時夾雜著阿拉伯詞語,使二者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如:
(真主):請求幫助我。
穆斯林(服從真主的人):作為穆斯林要經常誦讀《古蘭經》。
色倆目(平安、您好):見阿訇要說色倆目。
2、回族語言中的波斯語
其用法與阿拉伯語一樣,有直接用波斯語的,也有在漢語中夾雜使用,使二者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如:
乃麻孜(禮拜):他每天都乃麻孜。
阿訇(教師):請阿訇給孩子取個經名。
多斯提(朋友):多斯提,感謝您。
3、回族語言中的近代漢語詞匯
近代漢語詞匯是指始于晚唐五代,迄于明末清初的漢語系統。我們從宋元話本、元曲、明清小說等口語色彩較濃的文學作品中,能找到不少西北回族話中常見的詞匯,如:
知感:在近代漢語中表示“知恩感德”的意思。如《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十七:“承蒙相公夫人抬舉,人非木石,豈不知感?”其中“知感”用為不及物動詞,表示知恩感謝(真主)的意思, 已經被賦予了鮮明的宗教色彩。
4、回族話中的民族特色用語
有許多回族人至今還用阿拉伯語或波斯語起名,如“優素福,阿里,穆薩,哈里發,珠瑪,穆哈麥德”等等。
再如宗教用語,就有很多是借用佛教、儒教及其它宗教的用語。如佛教中的“無常”,意為“死亡”,常含有避諱的感彩;儒教象“君臣”、“父子”、“孝道”之類的術語。
還有一些用阿拉伯語或波斯語構成的詞組,如“安 拉乎艾克拜熱”(真主最偉大)、“洪麥算力”(主啊!你祝福吧)、“主麻乜貼”等。這類將阿拉伯語、波斯語和漢語有機和諧地結合而成的詞組大有中西合璧的風味。
回族共同語中對底層民族語言的傳承是語言演變過程中民族心理文化的沉淀,回族先民的語言在向漢語轉化的初期,保留了原來先民語言中的一些民族母語語言,形成了回族語言中的特殊民族語言特征。另外,宗教的傳播與流行也為回族共同語保留阿拉伯語與波斯語詞創造了充分的條件,因為信仰伊斯蘭教的回族轉用漢語后,單憑漢語的詞匯,不足以完全準確的表達伊斯蘭教的宗教內容,在這種宗教文化的背景下,大量的阿拉伯語與波斯語便融入了回族共同語中,因此,回族共同語中的阿拉伯語與波斯語大都是表現宗教色彩的詞語。
從歷史的發展來看,回族以漢語為共同語言, 客觀上起到了有利于回族人民向漢族人民學習較先進的生產技術和豐富的文化知識, 有利于本民族在各方面的發展, 也有益于加強民族團結,構建和諧社會。